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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思亲 爸爸我想你

    二十五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八年农历七月十六这天,你呻吟的非常厉害,爸爸,我知道这几天你连续不断的呻吟,是在告诉我,你要离开我了吗?女儿我多想能够代替你受痛啊。可是,不管女儿有多痛心,我不能为你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八八年农历七月十六中午十一点三十分,这个悲痛得令人无法呼吸的日子,我不敢相信,你老走的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在你的身边。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别惊呆了,你艰难的一口一口吞着气,看见你两眼发灰,瞳孔扩散,满脸老泪横流,我知道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到了,女儿无力回天,惊叫着喊医生,希望还有奇迹出现,医生来了,姐夫和第弟也来了,医生摇摇头说,准备后事吧。
    爸爸,你就这样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留下的是你临终时那痛苦的表情,我们抱着你遗体,让姐夫给你穿寿衣的时候,你的身体还软软的,带着一些余温,听人说刚停止了呼吸的人,只是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可大脑还没死亡,我不停地叫着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爸爸,看着你被病魔吞食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我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这就是那个从小疼我爱我的父亲,这就是那个喜欢钓鱼,让妈妈给我买花裙子,把我曾高高举在肩头上的父亲,他是真的老了,真的太累了,他在也举不动女儿了,因为我长大了。如果因为我的长大,要用爸爸的离世作为代价,我宁愿自己永远别长大。
    命运多舛的父亲,竟在离世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一双流着泪的眼睛,无助的望着我,便撒手去了。爸爸,孩儿不孝啊,让你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爸爸,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和弟弟,爸爸,既然你要走,你就放心地走吧,到了那边,不要牵挂这个,牵挂那个,我们总是要长大,要面对自己该面对的许多事情,你无法阻止,也不能代替,所以爸爸,安祥地闭上你的双眼,放心地上路吧.人间总有那么多的不忍不舍,我知道,你是带着牵挂,代着遗憾走的,因为我们都没有成家立业,我想,这也许是你老人家死不瞑目的原因吧.
    爸爸.你为三个儿女,为我们这个家,呕心呖血,含辛茹苦,操碎了心,爸爸,我对妈妈没多少应象,只记得妈妈很能干,很精明,妈在的时候,家里什么都不缺。我记得妈妈七四年离世的时候我们很小,姐姐才十七岁,我还没满十一岁,弟弟才四岁半,还有年迈的外公外婆,一大家人,老的老,小的小,面对这样一群人,你欲哭无泪,你把丧妻之痛埋在心里,扛起了妈妈丢下的责任,从那时起,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开始学做饭。在我的记忆中,一年四季你都在炉子上为我们做焖锅饭,冬天就穿件羊皮衫,戴一顶棉帽子,穿一双军用反毛皮鞋,夏天就是一件余白的的确凉,还有件蓝得发白的中山装,不过爸爸,你做的焖锅饭真的好吃,很香,炒的菜就不怎么样。
    爸爸,还记得吗?在没有妈妈的日子里,你学会了做饭,今天蒸包谷巴(那些年供应包谷面)我们都不喜欢吃,明天做窝窝头,你变着方法弄给我们吃,还给我们擀面块,烙麦巴,做刀削面,煮鸡老壳等。还把你钓来的鱼煮汤,清蒸,红烧,炸着烤着,甚至还做鱼希饭给我们吃.爸爸,你一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只喜欢钓鱼,你的大小鱼杆,鱼娄,鱼网是那么多,在家清理鱼具的时候,你会如数家珍地介绍你的宝贝鱼杆,不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刮风下雨,不沦走多远的路,你带着干粮和一个旧军用水壶,戴着斗笠,扛着鱼具,通常是一大早出去,大半下午才回来,你最乐意看着我们吃你钓回来的鱼虾.每次想起这些,女儿都觉得温馨,虽然生活过得苦,可我们的心里却有那么些的甜.
    那个时候我上中学 ,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捡一些牙膏皮,玻渣,铁喳等能换钱的东西。记得有个暑假我和厂里的几个小伙伴去铜梁共和铁厂捡铁,人又小心又大,用磁铁捡了小半挑铁渣,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开始往回走,可是我人小,捡得又多,漫漫地落在他们的后面。渐渐地夜幕降临,同伴们早已没了踪影,我一边走一边左右看,我真的好害怕,那些年老人都讲鬼故事,我真的怕鬼现身,风吹树叶沙沙地响,就象后面有人跟着一样,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毛骨怵然,画皮中的场景不停地在我眼前出现,我两腿无力,又饿又怕,不敢抬头。这个时候,爸爸你叫着我的名字,一路找来,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扔下扁担,朴到你的怀里大哭起来。你抚摸着我的头说:饿了吧,喝点希饭。说完,把你手里的饭盒递给了我。爸爸,那时我才十二岁呀。你记得吗?爸爸,因为有你,我不再骇怕,因为有你,我变得坚强。
    最让女儿感到后悔的是,作为一个中年丧妻的男人,找个女人是很正常的,在现在的我看来,这个要求无可厚非。可我阻止了你为我们找后妈,这也是我一直不能释怀的原因。爸爸,妈妈死的时候你正值中年,我却残忍地扼杀了你的愿望,爸爸,我是不是很自私?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因为当时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外婆和你都有病,弟弟还小,你六十多块的工资,再添三口人,这日子怎么过呀?到现在我才明白,少年夫妻老来伴,你虽有儿女在身边,可你内心孤苦,最后终老一生。爸爸,为这事几十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女儿愧欠你呀爸爸。
    还有一件事女儿心里难受,你生前对我们三姐弟说,你不愿火化,我们也当着你的面答应了你,可是,你一走,姐夫说天太热,还是把爸烧了带回去,在火化这个问题上,我与姐夫发生激烈的争执,我差一点就把你从火葬场拉回来了。这时有人劝我:算了吧,有风吹大坡,有事找大哥,既然你姐夫发话,那就烧了吧,别争了,你父亲尸骨未寒,听见你们吵架,他会伤心的。我妥协了,我让步了,这是我一生中做错的,且不可饶恕的两件事。
    多少年来,我对爸爸你一直怀有一种负罪感,我被这些事折磨着,我痛苦烦燥,悲愤时常来袭击我的心,为自己的自私和无知,也为自己的懦弱,爸爸,女儿在你的面前进行着心灵的忏悔,你能原谅女儿吗?
    爸爸,还记得我初中升高中的事吗?厂里有好几个都没考上,可我考上了,当时厂里正在招大集体工人,我不想去上学,我想参加工作,为你分担一些经济负担.爸爸,那个时候你每月的工资才六十多元钱, 外婆的药费每个月要二十多块,你自己也有病,加上我和弟弟两孩子读书,减去这些,你的工资所剩无几,我们家每个月都借钱,本月借,下月还.可是爸爸你坚决不准我去上班,要我好好去读书,你说你就是因为没有文化,省里下来考查你,你有实际工作经验,也能说会道,最后叫你写一个工作总结,把你给难住了,因为你识字不多,又写不起,机会就这样与你失之交臂,你懂得文化的重要,语重心长地劝我读书,在你的劝导下,我步入了高中学习生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两年高中生活结束了,我没能考上大学,回到厂里当了一名工人,虽然我很勤快,包揽了家里的所有事,并没有让爸爸你好过一点,你从此断断续续住院八年,如今你离开我们以有二十五年了,女儿想你呀爸爸,想起那个用万种凄凉堆积的黄土包,孩儿泪如雨下,每次为你扫墓时,我默默向你倾诉着,伴着灰飞烟灭,希望你在天堂能看到女儿写给你的这些话,让女儿为你在天堂过得比人间更好而默默的祝福。
    爸爸,今年的清明又要到了,我会来看你,妈妈和外公外婆,看着黄土堆下掩埋着的我最亲的人,我心里难过伤心,我会一边清理着墓地周边的杂草,一边想着,我这样做有用吗。为什么我不在你在世的时候,邦你做你想做的事?
    爸爸,你不知道,你的女婿出了车祸,虽然是残了,好歹保住一条命。你的外孙女现在上大学。你一定高兴吧,我们家也有文化人啦。我现在在搞演出,从二仟年下岗后到现在,十多年的演艺生涯,看到多少悲欢离合,送走了多少的爸爸妈妈,多少次我在他们的灵前哭着就想到了你,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疼儿女的呀,父母为儿女付出十分,儿女却没报答三分呀。每次看到别人的父母走了,搞得那么隆重,那么热闹。再想想你,我的爸爸,你走得这样冷清,这样孤单,没有道士为你超度,没有乐队为送行,只有女儿的两行清泪,爸爸,我想你,我要写出我的思念,我的情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我的悲伤,让我一生咀嚼着我的悔恨之苦,为你,我的爸爸,也为我自已,为所有感恩父母有爱心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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