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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节纪念父亲

    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不到十三岁。
    那是在一九七六年一个春寒料峭的上午,哥哥给了我一元钱,让我到县城去给我父亲买一瓶桔子汁。那时好像父亲已经不怎么吃东西了,但我浑然想不到父亲生命的蜡烛即将燃尽。
    当我拿着桔子汁从县城往回走到村子南边的小路上时,本家的一个晚辈骑着自行车接住了我,说:“俺老爷爷(指我父亲)不行了,快上车跟我回去”。
    一进我家的胡同,就看到胡同尽头我家的门口已经挂起了白幡,我跳下自行车匆匆跑进屋去,见父亲已经躺在了灵榻上,头上盖上了蒙头。我和我哥哥、三个姐姐哭成了一团,母亲也在哭。好多乡亲触目伤情,也哭。父亲出殡时,阴云笼罩,寒雨淅沥,邻居点燃了自制的爆竹,我们兄弟姐妹与本家及近亲一起,在泥水里跪地叩谢乡亲,为父亲送行,其情景凄凄惨惨,难以言状。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什么叫死,才知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父亲叫孙迎洲,他五岁丧父,十九岁丧母,一生坎坷。我爷爷家解放前是大户人家,而且是书香门第,我想应该算是“乡绅”吧!父亲的生母是我爷爷的续弦,父亲是我爷爷、奶奶最小的儿子。
    父亲天资聪颖,他第一是文化人,第二是爱国者,第三是技术人。
    父亲是否可以称得上“饱读诗书”,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老人们说他最有文化,读的书多,懂的事多。记得小时候经常有医生、教师、技术人员等“文化人”到家里看望我父亲,和我父亲聊天,不少外乡的,还有外县的。
    “文革”时期家里除了供着“毛选”四卷外,我印象中父亲爱看一本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书。学校当作反面教材的《三字经》等,父亲也偶尔翻翻。他还看我哥哥买的样板戏剧本,好像他对《沙家浜》更感兴趣,还看其它什么书我不记得了,古文、古诗词那时是“四旧”,家里应该是没有的。本家一个老哥哥曾经用布裹着搬来一套《孙氏族谱》,好多本,显得很古旧,我父亲经常翻阅,里面的序言说我们孙家祖籍浙江富阳,是春秋武子(孙武)后裔,里面还有岳飞题字,我窃窃引以为荣。父亲经常低声唱几句京剧传统戏,母亲说家境好时我父亲爱去戏院看戏。父亲写一手好字,他在自己一张穿着长袍马褂的照片镜框后面题写的毛笔字足见其功底深厚。我小时候学写毛笔字,多受父亲教益。
    父亲善于思考,崇尚仁爱、自然的思想,现在依稀记得父亲经常微闭双目、似睡非睡、沉默寡言的神态,若有仙风道骨。
    在抗战期间,父亲是个爱国青年,八路军宁晋县县大队区小队负责人马骉(退休前任天津警备区政治部主任)经常住我家里,和我父亲同吃同睡,相交甚厚。我们家在村子最南边,往南望去,三华里外县城的城门和岗哨清晰可见。父亲曾找人帮助马骉进入日伪军炮楼,侦查敌情,后来端掉了这个炮楼。因为长期掩护马骉,父亲被人告密,日伪军把他捆绑在村口池塘边跪着,要执行枪决。本家一个婶婶赶紧托人求情作保,父亲才得以脱险。我在天津上大学期间,经常到马骉家玩,他很喜欢我,给我讲了好多抗战时打鬼子、锄汉奸的故事。对于我父亲,他评价很高,心存感激。
    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和文化人相比,技术人就更稀缺了。父亲最擅长机械技术。我在大学学的是机械工程,从事过八年机械设计、制造等技术工作,我知道,即使以现在的标准来衡量,我父亲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机械师。对他的钟表技术,当时石家庄大西洋钟表店水平最高的田姓师傅也自叹不如,田师傅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对客户说:找宁晋孙迎洲去。曾有一个大客户,其女儿陪嫁的进口座钟在运输途中打条折了,找到田师傅,可怎么焊接频率、音质也复原不了,就介绍给我父亲,父亲在断开处作了一个精密的榫,连接后声音如初,也看不出断裂过的痕迹,客户大喜,重金酬谢,父亲婉拒重金,广受赞誉。
    在五十年代末,手表流行款式由原来的秒针独轴变为与时针、分针同轴,父亲就尝试将老款式手表改造成流行款式。那时哥哥姐姐尚幼,家里生活困难,父亲通过改造手表获得一些收入,贴补家用。我记得父亲有好多维修工具,但都是简易、手动的,用这些工具完成钟表轮系调整,而又保持钟表的精确度,难度至今超乎我这个高级工程师的想象。
    记得我小时候我们家放着各种式样的钟表待修,有的造型怪异,有的功能独特;还有老式留声机,用发条作动力的,厚厚的唱片一放,丝丝缕缕的声音就出来了,当时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些东西没有父亲修不好的。
    父亲自号“宁晋亨利”,我家一个用了好多年的自制挂钟的表盘上就有父亲亲笔题写的“宁晋亨利”。国外叫亨利的很多,我分析父亲自比的亨利应该是福特汽车公司创始人亨利·福特,因为这个亨利少年时就喜欢修钟表、修机器,后来研制使用内燃机带动的交通工具,推动了汽车工业的发展。解放初期我家的油坊经营得很好,父亲曾和母亲说,想用“电滚子”(电动机)带动榨油机,后来“合作社”、“大跃进”改变了一切,父亲的想法没有实现。我有时候想,如果父亲生活在适合发展的环境里,说不定能有多大的成就。
    父亲的技术在家乡农业机械化方面发挥了独特的重要作用。从五十年代起,父亲受家乡政府委托,带人从石家庄几个棉纺厂购买淘汰的日式柴油机,给我村和周围村子配上水泵,替代了“水车”;配上磨面机,替代了“碾子”… …那时,父亲天天奔波在各个“机房”之间,在没有图纸、没有配件的情况下,边修边用这些老掉牙的柴油机。我们村成为宁晋县农业机械化最早的村子,成为当时农业最发达、最富有的村子,被列为全县的榜样。
    父亲为人和善,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朋友很多,乡亲们很尊敬他。父亲身材中等偏高、偏瘦,从照片上可以看到父亲当年的儒雅风度。
    和许多有才学、有个性的人一样,父亲不幸遇上了“文革”。网上扫墓
    我母亲常说我父亲“能”而不“精”。意思是聪明但不精明。按现在人的说法就是智商高,情商不高。这个评价很准确。全人类的智商标准是相同的,但情商标准因空间环境、时代环境的不同而不同。我父亲的情商,起码不符合那个时代的中国。“文革”开始后的具体情况不堪回首,毕竟都过去了,是父亲的性格、家庭的历史背景,赶上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一些人,造成了父亲后半生的悲剧,使一个非常出色的文化人、爱国者、技术人,因遭批斗而生病卧床多年,失去了对社会继续贡献才智的机会。为了给父亲治病,为了挣口粮、挣工分,聪明而又懂事的哥哥姐姐们十一、二岁就相继辍学务农,饱受其他家庭同龄孩子不曾受过,也无法形容的劳苦和政治压力;母亲照料父亲,操持家务,艰难度日,早早花白了头发。而父亲在“文革”即将过去、清明即将到来的时节抑郁离世。这是我父亲的悲剧,是我们家庭的悲剧,也是社会悲剧的缩影。
    三十四年过去了,曾经年幼不懂事的我已届中年,对历史、对人生有了清晰的认识,对父亲也有了越来越深刻的理解。
    清明前夕,回到故土,跪在父亲坟前,放上供品,点燃纸钱,回想这些年来围绕我父亲、围绕这个家庭发生的一切,不禁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父亲高超的技艺、纯洁的品质、脱俗的境界是我终生仰慕且难以达到的,但我秉承了一点父亲那种对文化和技术的执着,也秉承了父亲的固执和那种低于时代要求的情商。
    可以告慰父亲的是:我们兄弟姐妹为人正直,勤劳善良,相互关心,都很孝顺我母亲,我母亲身体健康,全家人丁兴旺,生活得还好。
    最后想对父亲说:我和我哥哥、姐姐们,作为您的儿女,都深感自豪。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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