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是爷爷的忌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爷爷已经去世三年了.
爷爷活到84,从我记事开始,爷爷就已经离休在家. 爷爷有5个孙子,3个外孙,小时候感觉爷爷对我并无不同于其他堂表兄弟. 那时候我比较亲的长辈是奶奶的父亲.随着我在学业上的逐渐崭露头角, 我也渐渐的被一干长辈重视起来. 我初中寄宿之后,记得每每放假回家, 爷爷总会跟我探讨一些事情,我们的关系逐渐转向一种亦亲亦友的关系.
爷爷很有学识,离休前长期负责税务部门和法院的工作.最后从法院离休. 文革前一度有可能担任地区税务局局长的职务,后终由于若干斗争被下放下来,若历史改写,不知道我现在怎样,或者我根本就没机会出生. 在我的家乡,爷爷享有盛名,传说他用脚趾头都可以熟练的打算盘. 我就这事向爷爷求证过,他珠算确实相当了得,但用脚趾头打,那恐怕是乡民的一种表示崇敬的以讹传讹. 爷爷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方圆几里之内,不管谁家红白喜事,需要帐房,都是请爷爷去的. 到了晚年, 爷爷身体逐渐虚弱,才逐渐推辞掉这些邀请. 印象比较深的是爷爷去世前今年,那时他身体已经很不好,邻村有一位寡妇去世,她的儿子来邀请爷爷做帐房,爷爷欣然应允,还替这位寡妇写了一篇祭文,他告诉我们这位寡妇年轻守寡,含辛茹苦抚养两个儿子长大成人,门前没有一点是非,是非常可敬的.
爷爷的一大爱好是京剧. 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每周日的下午, 中央二套会有京剧播放. 在他的影响下, 我逐渐也对京剧产生了一点兴趣. 主要是那些旋律感比较强的,如打虎上山,智斗等. 初中的某个周末,爷爷花了一天的时间教会了我<甘露寺>中劝千岁的一段,讲的是乔玄劝太后把孙尚香嫁给刘备的故事.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旋律. 在他的影响下, 不识字的奶奶也认识了好多字, 这些都是从京剧中学来的.
爷爷的第二大爱好就是打牌,是我们南通地区特有的一种长牌,类似于麻将. 据爷爷讲,他的这两样爱好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培养出来.爷爷在家排行老三,深得父亲的疼爱,小时候上初小(类似于现在4~6年级), 一放学要么就是去戏院看戏,要么就是看别人打牌, 很快就自己学会了. 爷爷每每跟邻居打完牌,都要用小本子记下他的战绩, 他曾经给我看过他的那个小本子, 记了整整三四年的战绩,呵呵. 爷爷是家族辈分最高的,那些侄子外甥来看他, 都要陪他打一会牌.
爷爷的晚年是幸福而寂寞的. 爷爷是入赘到奶奶家的,远离他的故乡,远离他曾经的工作岗位,跟邻居关系虽好亦难得有几个谈得来的好朋友. 直到此时, 我才能理解爷爷跟我谈那些古文时候的欢娱. 是爷爷教我背三字经,是爷爷教我古文观止,是爷爷教我朱子家训, 我也曾教爷爷背诵岳阳楼记. 大概在爷爷去世前三四年吧, 爷爷开始写他的自传, 在他去世之后,这本自传由大伯保管,去年我从大伯处拿来, 开始输入电脑,谁想家中失窃,将我的电脑偷去,数月努力付诸东流.幸好原本尚在,我仍有机会把这部自传输成电子版, 有机会印出来,发于众位晚辈.
乡村寂寞,每每有一两位老干部或者旧日同事来探访,爷爷总是非常欣喜. 我曾记得有一位老爷爷,比爷爷还大上几岁,骑车几十里来找爷爷聊天. 谈起旧日故交,越发星稀,他们不胜唏嘘. 每年夏冬两次, 县法院都会派人来慰问爷爷, 这是爷爷骄傲的时刻. 在他80岁的时候,还被邀请参加县里的老干部联谊大会. 爷爷晚年待遇跟级别逐步提高,到去世时已经时正处级,这些都是他应得的荣誉. 早在40年代初,爷爷就已经参加了革命. 在我五年级的时候, 我们的小学,邀请爷爷参加了一次演讲. 爷爷动情的讲起他早期的工作,讲起他的那些牺牲的战友. 那次, 我还接受了校长对于我数学竞赛拿奖的奖励,祖孙俩风光了一回,呵呵.
我上大学之后,在家的时间越发稀少,每回一次家乡,便发现爷爷又更老了一点,爷爷的发须一直是黑色的,到去世时已经完全花白. 每次假期结束,即将返校,爷爷总会给我四百块,以作我零用. 说到钱的事, 小时候, 爷爷的压岁钱总是我们过年的一大期盼. 爷爷的离休金在家乡来说一直是比较高的, 对于怎么花,他有一套自己的理念. 晚辈结婚, 人情往来,压岁钱等等不能少; 五个子女,我爸爸学历最高,也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叔叔入伍,小姑母顶替,都有不错的归宿, 所以在经济上他总会偏重留在家乡的大伯和大姑妈, 在这一点上妈妈一直颇有微辞, 因为爷爷一直是大伯家跟我家照顾的, 但我现在想想,觉得爷爷的做法还是很有道理的. 雪中送炭总是要比锦上添花来得更重要一点!
爷爷去世的前几年,逐渐对于寻祖重视起来. 我家的祖坟在距我家好几十里地一个镇上, 爷爷曾经带大伯一起到那里去辨认过我家的祖坟, 现在想来有交待后事的意思. 爷爷的说法是, 这种事要一代一代延续下去的, 是辈分最高的人的责任. 他还曾经说过要带我去辨认祖坟,可是由于他的身体日渐虚弱,而我又在外地上学,工作,这个意愿一直没有能实现,实为憾事!
03年是令人难忘的一年,非典,张国荣跳楼. 非典前, 逐渐传来爷爷身体糟糕的消息,那时,爷爷已经卧床一年多,身体每况日下. 三月份,爸爸打来电话,说爷爷住院了,我回家乡看了爷爷一次,爷爷已经瘦的皮包骨,一向非常注重仪表的他非常不愿意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个劲的催我回上海工作. 走出病房,我不禁失声痛哭. 终于在四月底传来噩耗…在爷爷走后不到四个月,奶奶也随他而去,朋友都说,恩爱的夫妻总是去世得很接近.他们一起走过了60年的风风雨雨,祝愿他们在天一切都好.
离开了爷爷奶奶的日子,开始回家,总是很不习惯,哪个角落都有爷爷奶奶的声音. 有次过年回家,三堂哥对我说,总感觉爷爷还在的样子,我非常赞同. 爷爷火化是我们那里实行火化以来我的第一个重要的亲人火化,那种死别的痛苦现在想起还是阵阵心悸.人来世上走一遭,最后不过是一抔黄土. 幸好还留下一众子孙, 这是生命和灵魂的延续.
谨以此文献给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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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扫墓是近年来才兴起的一种全新的祭拜天国逝者的方式，它是借助互联网跨越时空的特性，将现实的纪念馆与公墓陵园“搬”到电脑上，方便人们随时随地祭奠已逝亲人。它不悖于传统祭祀方式，只是传统祭祀方式的继承与延伸。通俗的讲就是利用网络进行祭祀活动， 网上祭拜是对现实祭祀的一种补充。逝者家属在相关网站上为逝者注册一块虚拟“墓碑”，并附其生平简介等相关信息，输入祭扫人的名字，选择鲜花、花烛或留言等形式便可寄托哀思。
清明祭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