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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去世100天悼念

    亲爱的奶奶,前几天又在梦中与您相见。但不知为何,又看到您痛苦的一幕。也许是亲历了您的两次离开,心中的创伤无法抚平。第一次,是9月8号下午,那天很热很热,午睡后跟着姑姑去医药公司办事,她在那里和朋友聊天,我心中记挂着你,焦急无比。终于到了协和医院,妈妈和我们交班,她搭小潘叔叔的车回长河。刚安顿下来,姑姑又要离开办事。我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身边除了保姆没有他人,万一奶奶出状况,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在您身边坐下,看着您身上的各种管子,以及旁边小桌上各类工作着的仪器及数据,我除了坐着看你,无能为力。突然,很少见的,您的左手下肢缓缓的举了起来,似乎在提示我什么。我一看,是尿湿了。赶紧叫来阿丽,一起给您换上干的垫片。我记得自己大声的说:“阿娘,我知道了,马上给你换好。”您是否听到了呢?

    阿丽出门洗垫片。我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您的脸和手臂。感觉,您的嘴唇变得黑紫起来,手臂也开始发黑。记得二舅妈描述过外婆去世的情形。我慌乱了。再看看记录心脏活动的仪器,数据从平常的80-90,骤降到50-60. 我赶紧给姑姑打电话。姑姑说马上回来,叫我先找医生。于是跑去找医生,那是是下午5点10分左右,正是医生下班的时间。先告诉一个年轻的男医生,他来看了下仪器,就跑开了。接着,庞医生来了,他和姑姑熟识,也是这几年来您的主治医生。庞医生脸色大变,冲出门叫救护队。救护队七手八脚的进来,为您安上呼吸机。他们要把管子插到您的气管里,但是动作太粗野,也许是时间真的太紧迫,呼吸机吸出一管又一管的鲜血。奶奶啊,您那个时候有没有感觉到疼痛呢?我很想大声的呵斥他们,阻止他们,但我却沉默着,既因为懦弱,也因为,他们是在救您的命啊。

    您的冰冷的脚,在几个小时的呼吸机的运作下,回暖了。您的嘴唇和手臂的黑色也渐渐退去了。从死亡线上回来的您,是否在埋怨您的孙女儿,让您体验两次死亡的痛苦?

    第二次,是11号上午10点多。您已经躺在自己的家里,大家也都有心理准备,这次是真的要送您离开了。8号下午抢救回来后,我、姑姑、莲莲陪着您度过艰难的一晚。9号早晨,您神志清醒,右手一次次的指向罩在您脸上的呼吸机,要求摘除。我哭着请您等一等,因为爸爸去接爹爹了,我们必须召集齐全您最爱的亲人们,怕万一摘掉呼吸机,您会像医生说的那样,立刻停止呼吸。妈妈都不敢看那个场面。我害怕极了,但还是站在床边,看着庞医生拔掉了面罩,把氧气管安到您的鼻孔里。爸爸之前在您耳边说:“妈妈,接下来你要自己呼吸了,加把劲啊。”您真的就自己呼吸了,而且一直维持到11号上午。

    9号上午回家。安顿下来后,我一遍又一遍的安慰您:“奶奶,我们到家了。您安心吧。到家了。”9号下午,您还活动了下双脚。9号晚上我妈妈离开是,向您道别,您的头微微一点,我们欣喜万分!9号晚上是姑姑和爸爸陪夜,听说您非常辛苦,难受。氧气也差一点接不上了。10号清早,我赶回鸣山,遇见邵斌,她说您有点出汗,屋子里太热了。我进去就打开吊扇,您突然开口说:“电风扇。。。”这是我听到的您的最后的话了。10号上午、中午和下午,您进食了,先是鸡汁浓汤,再是藕粉,再是鸡汁浓汤,您吃的很香很香,我们都很惊喜。奶奶啊,您平日里对我妈妈偶有微词,可这最后三碗送别的美味,就是您儿媳熬制的。10号傍晚,我妈妈跟您道别时,您没有点头,但妈妈说她看到您的眼睛动了一下。我跟您道别时,您没有表情上的变化,我心情有点沉重,才一天的间隔,您又衰退了一成。10号晚上是姑姑,长兴的两个堂姑姑陪您度过的。姑姑听到了您的最后一句话:“好困觉了!”您说完那句话后,就进入昏睡了。11号早上,我到您那里,姑姑高兴的说:“奶奶昨晚睡的很安耽。到现在还没醒。”到8、9点钟,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姑姑开始感觉异样,大声大声的喊你:“姆妈,姆妈,好醒来了!”您睁开了眼睛,但您大概是看不到我们一个个的人了,因为那是一双毫无神气,浑浊灰暗的眼睛。9、10点钟,教会的老妈妈们过来,为您唱圣歌。我记得很清楚,歌声结束后,您的眼睛还睁开了一次,那是最后一次。

    我看着您的呼吸,频率慢慢降低,脚早已经僵硬,肚子也没有呼吸的迹象了。当我以为您已经停止呼吸时,您的嘴又张了一次,那是最后一次。然后,我看到您的脸,定格了。那是一个安详的定格。而且,我在那张脸上找到了您年轻时的端庄和坚强。

    奶奶,我最最割舍不下的奶奶。不论我走到哪里,不论我有多么苍老,您是我心中永远的希望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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