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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中背影 清明祭父

    雨中背影 清明祭父
    灰濛濛的天幕上,垂下一张无边的网,春雨密密地下着。
    站在厚重而潮湿的雨雾里,吹面不寒杨柳风,但那湿湿的冷雨却刺人肌骨,杏花带泪桐花哭,拨开凝在眉结上的水珠,眼前出现了几年前的此时此刻:
    一样的灰濛濛,一样的无边网,一样的湿湿冷雨,不一样的是在一条通向荒坟的无人的村路上,一群披麻戴孝的哀哀队伍和一副说不清是抬着或是牵着或是拽着的黑漆棺木,一声声混着生死玄门的凄凉的招魂唢呐幽幽传来,再配以路旁间或出现的光秃秃的从枯死中还未苏醒的孤独的钻天杨,瘸腿李,不可知的远处一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的死神的狞喊,空旷,辽远,死寂,好一幅凄惨的画面,好一幅让人柔肠寸断的送葬图。
    这是几年前真实的一幕,这是我们兄妹送父亲上路的情景,这是在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在一个阴冷且潮湿的日子里,我们和父亲成了生死两茫茫的两界人。
    在郁郁难抑中,我强忍着心的绞痛,把目光抛向了深远而寂寥的天空:还我父亲。
    泪眼婆娑中,一个微弯的瘦且精神的背影正瑀瑀独行,且行且远,那一身穿了几年的已断线的黑色毛衣仍是外套,一条洗得已发白褪色的蓝裤子仍挽着一条腿穿在身上,但那熟悉得让人断肠的背影正向不可知的遥远的天际走去,走去……
    爹爹,我情不自禁的且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他霭然可亲的转过脸来:“走,我送你到学校去”,“可下雨了,我还是坐车去吧。”我为难地说,固然怕雨天父亲不好骑自行车,“没事,春雨贵如油,况且这天又不怎么冷。”我知道又是为了让我省那单程一元的车票,而为了省这从家到县城的车票,我的三年高中,全是在父亲的自行车座上接送度过的,风雨无阻,酷暑严寒不断。路边的白杨树叶子绿了又落了,地里的麦苗黄了又青了,几度春秋,几夕风雨,同学们都认识了我有个三十里路用自行车接送女儿上学的父亲(因家中只有一辆自行车),学校门口摆摊老头和父亲熟悉地拉开了家常。当大学录取通知书送来时,五十多岁的父亲却因背粮袋而摔伤腿不能骑自行车了,而且唯一一次没有送我上学,但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知道我是父亲用自行车送到大学门口的。
    有多少次,在校门口,我望着父亲骑车返回的情景:那瘦且精神的背影弯成一张弓,趴伏在自行车上,两肩随着自行车爬坡而起伏,那长长的县城三道坡呀,硬是把父亲缩成几乎平行于自行车的背影,永远叠印在我心海深处。
    当瘦且精神的背影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时,被雨帘日渐模糊的双目却泪雨滂沱了,无边的雨网呀,罩下吧,连同这大地,连同这雨中的我一起裹起来。我要见父亲,只一个强烈而清晰的念头涌出来,涌出在湿湿的冷雨中孤独的我的灵魂,涌出在染病卧床的我的恍惚的梦中,而伴随的仍是父亲那慈爱的目光,温厚的手掌,还有那瘦且精神的父亲的背影。
    手捧着冷冷的春雨,和着泪水吞下的是思念和痛苦,但目光仍在浩渺的太空中追寻,追寻那雨中的背影,因为我知道,清明节到了……
    注:这是几年前的旧文,谨以此文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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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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